我只想要一個有家人且溫暖的家


「為什麼法官都不聽孩子的心聲?他知道在冬天裡挖冰箱找冷飯吃的滋味嗎?」小柔紅著眼問基地老師。

那是她記憶中最無助、最冷的一天。

那一天阿嬤為了爭取她的監護權,祖孫第一次出庭,然而,法官聽不見她心裡發出的求救聲音,判決的結果讓小柔幾乎崩潰。

小時候的記憶,心裡永遠帶傷的回憶 

國小三年級開始,小柔就要學著照顧當時8歲的大弟和年僅3歲的小弟。小時候,爸媽經常不在家,很餓的時候,她就跟弟弟們去挖冰箱裡找到的飯菜,他們蹲在冰箱前一口一口吃著,雖然冷但至少肚子不餓了。

後來爸媽離婚,媽媽再婚後有自己的家庭,也漸漸消失在小柔姊弟的生活裡。原本一直跟著爸爸的三個孩子,因為爸爸吸毒入獄,被拆散安置在寄養家庭裡,她跟年齡相近的大弟一起,而小弟則獨自一人。

這樣大約過了一、兩年後,阿嬤不捨孫兒們分散在不同寄養家庭的處境。為了能從寄養家庭接回小柔姊弟,必須到孩子的戶籍地台東聲請取得監護權,阿嬤獨力完成各種手續流程,才終於把姊弟們帶回台南,手把手在身邊帶著,小柔也因此來到秘密基地。

什麼是家?一個有愛有溫度的地方

不管再怎麼辛苦,也要給小孩一個溫飽和安定的生活,那是阿嬤從帶回孫子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的。

雖然她要工作,還要顧孫子,但她的心比誰都堅強。堅持要小柔姊弟準時起床、吃過早餐再去上學。晚上,當姊弟們回到家時,廚房的鍋裡一定會有熱熱的飯菜,那也是小柔第一次開始感受到有「家」的溫度。

而秘密基地也成為阿嬤守護小柔姊弟的重要後盾。透過基地老師的陪伴與引導,小柔姊弟逐漸與阿嬤建立起安全穩定的依附關係,而這份安全感,正是孩子們能夠一步步探索世界的關鍵基礎。基地老師不只陪伴孩子,也協助阿嬤學習教養技巧,讓祖孫在相處時避免說出傷人的氣話,練習用彼此都能理解的方式溝通。

再次面對過去帶來的恐懼,戰或逃?

在逐漸穩定的生活裡,小柔每天下課後就會到基地寫作業,基地老師也成為她能夠傾訴和依靠的大人,在這裡感受到的愛與關懷,讓她能夠放心地想講什麼就講什麼。

直到小柔國一那年爸爸出獄,想把孩子帶回台東跟他生活,於是向法院聲請改定監護權。但小柔不懂,向來很少照顧她和弟弟們的爸爸,為什麼想要跟他們生活?

此後,爸爸不但會找上門向阿嬤要錢,還曾經在發生爭執時摔擲電扇,讓阿嬤差點受傷。之後每天的放學,從基地回家的路變得必須由阿嬤或是老師送她回家,因為她怕在路上遇到爸爸,要是真的被帶回去跟他生活,回到以前可能連飯都沒得吃的日子該怎麼辦。

不選邊,我們站在孩子這邊

第一次開庭後,看著小柔回到基地又難過又害怕又生氣又無助的樣子,基地老師感到心疼外,也開始想還能幫孩子什麼?所以即便法律這塊並非老師擅長,但為了孩子,老師願意盡最大的努力。

要介入孩子的家庭議題對基地而言是個不容易的決定,需要非常謹慎。也許多幫了誰、就少了另一邊的信任,而且沒有足夠的時間和觀察,所看見、聽見的或許都是片面,然而孩子永遠是秘密基地考量的最優先。

在監護權判決的司法程序裡,孩子的意願會被聽取和重視,但最終監護權改定與否,仍是法院以保護孩子福祉為最高原則所決定。

那段時間阿嬤經常收到法院的公文,密密麻麻的條文阿嬤也不懂,為了阿嬤也為了自己,小柔硬著頭皮想辦法消化。但一個國中的孩子,要如何看懂那些法律文字?更別說要回覆了。基地老師利用自己額外的時間,在結束基地一天繁忙的工作後,跟她在超商裡的座位區,逐字逐句研讀,陪她一起面對如無字天書般的法律文件,就算老師也不一定懂,但至少,小柔不是自己獨自面對。

同時,到處問人找資源,奔走聯繫能夠幫忙孩子的法扶律師,協助小柔和阿嬤在改定監護權的法院程序中,讓她們擁有平等的機會去表達,不因為資源的落差而少了爭取的機會。

這一次,讓法官聽見孩子怎麼說

為了更了解孩子的立場跟想法,律師要小柔寫下她的感受和想要的生活。 小柔寫下了這些話:

    「爸爸這二個字對我來說已經造成陰影了,一看到爸爸這字眼或他本人,我就感到很恐懼,就好像要被綁架到地獄一樣。」
    「每次想到要回爸爸那邊,我就開始發抖,覺得緊張!心裡就很痛,就會開始想哭,我再也不想要看到爸爸了。」
    「雖然寄養家庭對我很好,但我就不想要再去寄養家庭了,我只想要一個有家人且溫暖的家庭。」


讀著這一字一句,律師讀到小柔認真思考後的選擇,感受到孩子心裡的堅定,也是這份堅定讓律師更想為她全力爭取。

加上有阿嬤和基地老師,做她的安全堡壘,小柔更增加為自己爭取想要的家的勇氣與力量。

第二次開庭,律師讓小柔用自己的話告訴法官。在法庭上,面對法官的提問,面對四周大人的眼光,小柔清楚且堅定地表達她為什麼不想跟爸爸生活。

幾週後,法院判決書寄來,監護權正式判給阿嬤。老師講起當時小柔拿著判決書笑著跑進基地教室的樣子,她大聲說:「法官判給阿嬤了!」

那一刻,孩子臉上的笑容讓所有人的努力都值得了。

 
 
 
 

藏在脆弱中最大的力量

確定自己能跟阿嬤繼續生活後,小柔更珍惜得來不易的穩定,但她並非從此不被過去影響,「為什麼是我生在這個家中?」「明明我已經很努力了,為什麼還要因為爸爸跟弟弟而被責怪?」這些也依然會在她脆弱時出現。

只不過現在的她知道可以跟誰說,也知道可以怎麼度過。

「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,因為我有阿嬤,也有基地的老師們。」小柔常這樣提醒自己。每個人都受過大大小小的傷,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,她明白那些過往的傷痛正在變成她為自己努力前進的動力,變成她想讓阿嬤驕傲的理由。

那些曾經的痛,正在長成她、最有力量的自己。

這就是陪伴的意義。



【延伸閱讀—心理學這樣說】

什麼是依附?
由英國發展心理學家約翰.鮑比(John Bowlby)提出。他在1940年代參與一項針對犯罪少年的臨床研究時發現,這些少年普遍缺乏穩定的母子關係,他進一步將母親與孩子之間的連結稱為依附(Attachement),這促使他開始研究母親與孩子之間的連結,當孩子從安定穩定的依附關係中產生依附連結,孩子就會開始關心外在世界,展開探索,進而促進人際互動能力和思考能力的成長。
 

 

                                                               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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